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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在宜蘭,也許是我人生中最朝氣健康的日子。

早晨將我帶離睡夢的已不是鬧鐘,成了日陽金黃的觸摸,睜眼的第一道風景是太陽正從山頭茁茁爬出,這時候的我想,人可以和大自然同時甦醒生息,是一種幸福。

馬路旁的稻田長著金黃葉子的不知名植物,摘了一枝回家,又和花店老闆娘買了兩盆天使花、天人菊,還有桔梗、重瓣大波斯、薰衣草和迷迭香的種子,我想要種在房間和學校,目睹彼此的生息和凋零,分享彼此的氛香和哀傷。哀傷來的很快,才幾天,天使花的葉子有些萎了,紫藍色如指甲瓣的小花朵仍安在,無論如何,我實在憂慮自己照顧他者的能力,連植物都沒辦法真心地好好照顧,如果和情人長期共處一室的話,恐怕會是很不幸的事情吧。

清水小校距離我住的天送埤有一小段距離,我很訝異竟然又重溫「上學」的經驗,因為全人的生活和學習環境幾乎融在一塊,而清水這種一踏入校門就有種「今天早上是來學習的」的感覺,對考生而言,其實相當合乎口味。全人的學習有時候需要高度自律性,在學習環境和日常生活空間相融難分的場所,要挺起勁來讀書滿不容易的。

在英文的學習上,經驗也很以往不大相同。在全人的時候,其實孟飛有點...懶惰嗎?去年我的英文幾乎都是自己讀,孟飛不太會主動關心學生的狀況,因此這個詞的對照組是老包,老包和學生在英文的連結上較為緊密,學生彼此在課堂內外的共同學習感也營造得很好。最近我們讀 Emily Dickinson 的英詩、BBC新聞英語(原來China在東南亞各國都是惡霸形象啊),我自己則另外閱讀常春藤雜誌、累積單字和片語。

我問馥宇上課的感覺,他說,如果以前都能這樣上課的話,他就會很喜歡上學了。

晚上的時候,我在房間自己解三角函數,因為和大雄約定的畢業條件只缺兩個學分。剛開始我很排斥重溫數學記憶,尤其以前對三角函數就很感冒。但是在偶然的嘗試之間,竟然漸漸弄明白了,愈算愈有成就感(不過這種成就感我覺得有些愚蠢),最後把數學學分完成了。

心情疲憊的時候我會出門跑步,夜晚的天送埤很寧靜,我會挑戰一口氣使勁跑過整座泰雅大橋,在極限的邊緣反覆逼迫自己的意志,最後在心臟猛力跳動整座胸腔的脈動中得到滿足。神智混濁的時候,我會在泰雅大橋騎快車,當我在時速過百的風中疾駛時,世界會豁然清明,因為必須全神貫注在每一分秒的飛逝,夜晚溫黃的路燈和黑藍的的風使我安心和清淨。

我驚訝與惶恐自己逐漸長大,開始失去與自然相處的天性。小孩的時候,可以沒有任何理由地離家到遠方的河堤閒玩,入神地觀察螞蟻的遷徙和樹椏的搖曳。人忘了如何自處,只好向螢幕底逃逸,那裏也是一個世界,即使靜止於座上,我們仍能夠置身於探索的意象裡,感到新意。失常地遺忘身體與自然似乎是沉溺於此的代價。我在想,自然,是我們重溫和面對孤獨最好的連結。悄寂的河堤和蟋蟀聲裡我嘗試和孤獨重新相處,發現孤獨不應該在,而有的只是我們生而為單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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