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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宇恩的經驗讓我對人像攝影有些感觸。首先，我想從表明自己不喜歡人像攝影開始談。
宇恩在日常或者平靜時的表情其實貼近第一張照片(我趁她月經來，很痛的時候拍的。)，在接下來幾張穿著舞衣的照片裡，你彷彿可以看見她雀躍舞動的時刻。然而你不知道的是，其實宇恩在當時的互動是相當害羞含蓄的，笑容也是不經意的靦腆呈現，舞動的模樣也是巧合地捕捉。
我生氣人像攝影的就是這點。我覺得這彷彿在騙人，觀眾看見一個斷裂的時空下偶然的捕捉，進而在腦中自行補足照片裡時空的完整性(包括人物的性格，當時的情緒和氛圍)。我們能否用轉瞬即逝的鏡頭來捕捉一個人類的「真實」？請想像一個三百六十度的圓餅圖，圓餅由無數稱為「面相」的角度拼湊而成，意即人類藉由無數龐大的面向碎片，構成了整體的真實模樣。人像攝影大師Avedon的照片的確厲害，人物的外型在裏頭顯得格外生動，性格更是明顯地透過照片傳達至觀者眼中。但我仍不覺得那就是貼近人物的「真實」，人類擁有無可測知的無數面向，因此我只可以同意，Avedon在捕捉其中之一面相時，為人物的當下片刻賦予了更高的「面相」的完整性，而那終究不過是人物「真實」的一縷碎片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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攝影有一個本質的確是「擷取時空」，但那不一定意味著造成時空的「斷裂」。譬如以下這張我到柬埔寨拍攝的照片：
這張照片的框框外沒有無數架起的打光燈，人物也在最不經意的時刻被鏡頭擷取，對於一個觀者來說，這樣的照片符合「原本時空」的程度是高的，彷彿可以親身進入當時的情境，看見下一秒的孩子落水，水波盪漾，也許頂著香蕉的女孩會轉過頭來對你一笑。
你可以說，那也只不過是當下時空的一縷「面相」罷了，離「真實」還差得遠呢。但身為確實身臨其境的攝影師我要告訴你，這張照片的時空還原度是相當高的，鏡頭所擷取的瞬間和其本身時空意象是相近的。而人像攝影對我而言，則有點像小小的謊言，讓我們對裏頭的元素做了過多的想像和補足。
其實我的說法有點可笑又矛盾，因為說到最後，仍是拍攝者本身主觀的認定。我認定柬埔寨的照片貼近真實也正如你也可以認定宇恩的某張照片貼近她的真實。不過話說回來，身而為人，價值觀這種東西本來就是很平等的從縹緲虛無紮根長大，因此我目前對於人像攝影的結論是，暫且捍衛自己的主觀，認為人像攝影很不貼近真實，也不怎麼有趣。我喜歡的還是較自然、故事元素多的攝影方式。
當然我沒有打算淺嘗即停，接下來我會再找幾個臉上比較有故事的人來拍，看看會有什麼不一樣的心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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