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描述: http://f10.wretch.yimg.com/lionla330/36/1087812480.jpg?hVxSTNZDdB7u3YOp54E3L9s7qPF.Z21mYLdZOseD4AOsC.FsMqY4pTtYYn_Dj.PjHtc-?PutSiABDdB7xAlBiO_Epys1jPFVeIb4bKSjgUfXfvtDMNlUQOZCYirFXDvx7x1s8eXY-?pMV3ArpDdB5dQD3K8Z3.fESE1GDeEyMCp_W7K9b2HhlWUXhxonjnhYBXrM8UC1lXfIBG?RhSM7utDdB58WYg_XFjkGWgT20d9oIlF8UIvFqGCd9W.T1NvRQBzI9QQxpoVQ_vix4g-?YRVhF5lDdB4XG36hPx3bnPSHuEm7ObpQgy7qGyg1qfXuZPArA9EQtG5uhuDxaw3z1zg-
 

沙特給了我們一個有別以往的有趣地獄。沙特的地獄,不是尖樁刑具、熾火苦楚,沒有撕裂人體的酷刑。真正的刑具,別無他求,正是受刑人本身。劇中的三位角色不敢相信等待他們的竟非常識裡的煉獄之苦,而是平淡得只有三張沙發的房間。

 

然而他們漸漸發現這地獄並沒有想像中的安穩。因為地獄的規則,三人無法睡覺、甚至連片刻的眨眼也無法辦到,只能眼睜睜地注視彼此,沒有任何逃避對象目光的機會--意味著這是一間不容喘息、被迫逼視與暴露彼此存在的房間。除了沒有抽離他人目光的可能,地獄裡還有一個安排,那就是沒有任何一面鏡子。沒有鏡子的房間,意味著一旦失去能夠反映自己存在的物體,人便無法認清楚自己的模樣,唯一的可能便是由他人的目光進行確認。

 

因此,加爾散、艾絲黛爾、伊內絲身陷共同的困境:需要藉由他人的目光以確認自己的存在。

 

沙特似乎試圖揭示,當人無法肯定自身的存在樣貌,而他人又掌握評斷自己樣貌權利時的焦慮。譬如劇中相當奇妙的一幕,敘述禁閉房間的門忽然打開,加爾散竟在臨門之際停下腳步,因為他明白,他的地獄不在任何地方,而在伊內絲手上。

 

一直以來,加爾散努力合理化自己逃兵的行動,試圖消抹他人認定自己是個膽小鬼的目光,以達成為自己的行動做一個肯定的評價。但在沙特認為的世界裡,人似乎無法透過自力肯定自身的存在面貌,必須由另一個人的目光替他證明(自己並不是個膽小鬼),自身存在才能得到安穩。而那個人不能是艾絲黛爾,她將自己的存在價值依附在加爾散身上,因此她的話語絲毫沒有認證加爾散存在的效力。而伊內絲獨立且說實話的態度令她的目光足以評斷加爾散的存在。若加爾散想得到心安,他就必須征服伊內絲的目光,以肯定自己的存在。

 

因此,加爾散在門口停下了。如果地獄給他選擇,此刻他必然會選擇煉火酷刑,因為他寧受肉體的苦楚,也不要靈魂如此折磨。他知道能夠解放自己存在焦慮的關鍵,便在於伊內絲肯定的目光。

 

當我們在他人目光與評價的世界裡徘徊時,其實也彷彿活在沒有鏡子的地獄裡,對自己感到不確定。「他人即地獄」的意思,也許並非,人類因慾望而造成無可避免的牽連擦撞,而是任何一刻只要我們對自己的存在面貌感到模糊,就勢必如同劇裡的三個角色,彷彿旋轉木馬般彼此追逐,即便追逐有了盡頭,也只是暫時歇息於一個目光裡的樣貌,而後再繼續追向永無復止的價值螺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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